艾菲的森林

艾菲的森林

前言

​ 我发现了,人是有限度的,鸽子是没有限度的。前面的回忆录堪堪写了三分之一,fatal twelve 的评论也只写了一大半,我却又开了一个新评论写。虽然本博客本来就是自娱自乐(即便这种事情我高三干了一整年),但自己鸽自己也蛮奇怪的吧。

​ 不过也是有原因的,最近参加了新东方的 IELTS 培训,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都要呆在那里,每天还留了我根本写不完的作业。刚好又收到了给新高二讲课的要求,晚上又得备下课,还要花一个上午去讲一下。每天健身又是雷打不动,根本不敢摸鱼。确实挺忙确实挺忙,还好很明智的没有兴趣使然参加那个大樱桃计划,也没有裹挟在学车的潮流里。

​ 这样,手机阅读对碎片化时间的利用就非常强大了,这本 58 万字的小说,我利用路上、跑步机和椭圆仪上、晚上在床上和一些摸鱼的时候,花了大约一周读完了。我读书的习惯比较奇怪,内容越往后我越愿意花时间看,可能阅读前面三分之二的内容的时间是阅读后面三分之一内容几十倍(指现实世界而非读书时间);不论网文,或是严肃文学,我都一视同仁的看的很慢,至少比我看 IELTS 阅读要精心沉浸的多( IELTS 阅读的很多题型会要求你利用像是顺序原则人名定位等的应试技巧去合理scanning),我可能看百来字一两页后停下来思索片刻,思考人物命运,思考书中的世界、环境和人们的信仰,思考他们,在那里的环境,或是虚幻或是曾经的现实,与我们的不同,思考我可以怎样去理解他们,或是去拒绝而咒骂他们,思考我该怎么学习这些和那些,去创造我自己的故事。

​ 另外,点号用错请轻点骂我。

正文(应该只有轻微剧透)

​ 网络小说首先要讲好一个故事,虽然在作者的上一本书 《魔女的镇魂歌》 中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但它做到了别的,令别的作品无可比拟的亮点),但这本书 《艾菲的森林》 做的很好,它不似 《镇魂歌》 那形散神不散的散文风格,而更加注重人物命运,而非宏大不可捉摸的世界风貌。而且相对于 《镇魂歌》 华丽的文风,本作更加自然而接地气。

​ 它讲述了一个女孩 “旅行” 与 “归返” 的故事,在她的旅途中,女孩成长着,读者也了解到世界风貌,风俗文化,和一个个藕断丝连的命运般的邂逅,稍稍有点类似于单元剧的感觉。(莫名想到一本还没看过的书——《魔女之旅》)

​ 在这种氛围与基调下,宏大到牵连整个世界的大事件——国产网文很常见的拔高点,也不会成为女主的旅途,她可能会见证,会了解,会通晓,但她无法左右。这使这部小说作为一个故事显得平凡,生活而民俗,但并不比那些所表现宏大主题的小说而逊色。它们演绎史诗,我们亦可通晓史诗,它们建立政权,成宗立派,我们注重情感,流连神话,它们终结历史,开创未来,我们探求真相,走向日常。宏大与微小,壮丽与平凡,一泻汪洋与一抔清泉,各有所适也互有长短。另外一个关键是,宏大主题的长篇甚至中篇,不合理之处是必不可少的,区别在于数量多与少,在于是否瑕不掩瑜,哪怕是 “国民科幻” 《三体》 的非自然科学类型的 bug 也有不少。而且能把宏大主题的优点写出来的作品真的太少了,大多数又充斥着不甚合理的个人英雄主义,过分的背离现实。

​ 本作所展现的,从文风到内容,无不充斥着一股 “正统向严肃奇幻” 的感觉。奇幻玄幻等题材,往往会构建形而上的力量体系,但大多数展现的是比较死的设定,规划境界量化等级道具升级。本作讲的力量源泉比较清楚,一切的力量来自于语言(想起来了《战姬绝唱》系列),世间万物皆有真名,在平衡中庸的世界中使用相应力量会付出相应代价;在神与神话的诞生发展与灭亡中,信仰与遗忘,造物与被造,是她们(1)^{(1)}的规律,是她们的道理。当然,无法否认地,本作的这些大方向的概念自然不会是独创的,也并非不存在不合理之处。

​ 与传统网文的另一大区别是,本作有着一定的现实性,在某些地方使用了令这本书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签约的讽刺(事实上不提讽刺,基本上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允许直球百合了)。其一是性别平等方面的,在本文的世界中,当行的宗教叫父神教,在对待性别方面的民俗民风与古代封建社会并无二致,男人们施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锁锁定了她们的人生轨迹,所有看起来一样的女人们也觉得嫁人生子就是她们的 “使命” ,将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展现的淋漓尽致——唯一例外的只有女巫,失势的女巫。于是故事从作为普通女孩的女主温德琳遭遇了女巫艾菲为起,她认识,她改变,她们相爱,她——那个女巫艾菲离去,她——那个有个骑士梦想的普通女孩温德琳的为了回家的旅途开始,到她仅仅改变了她们——世界依然是那样,结束。其二是哲学思辨方面的,当行的力量体系的思想内核是禁锢,运用冷酷无情的咒语对真言进行束缚,像是迷宫的建筑者,毫不犹豫地将每一条岔路堵死,确保每一条门户都通往所欲求的方向,让真言——这个奴隶——无路可走,只能向前,不留任何转圜余地,禁锢者追求力量,渴望征服,破坏平衡,逆流而上,将古代的戒律(2)^{(2)}踩在脚下,肆意的掌控元素,变换形体,召来物品,控束生物。而曾经的力量体系——涅萨,代表母亲的体系,她平和、自然、奉献并敬畏力量,她们巡查,修补,造光与治愈,隐匿于乡野间,做些占卜,补匠甚至是接生人这类的活计。在温德琳归家的路途上,她也了解了这失势得势的史诗。其三是关于态度与看法的,作者将那些关于自由邂逅生死等概念溶解于旅途见闻,不过多评论,少有议论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却也留下了一定的空间。里面有句看起来很简单的话让我记忆格外深刻——“死亡没有如果,生命不会再来” ,与事件交融的它格外具有张力。

​ 在阅读过程中,我也得到了一种与作者思维想通的畅快感,在白女巫的故事里,白女巫提出了三个问题(3)^{(3)},主角温德琳经历了一定的引导回答对了答案,但我却在看到问题的一瞬间——回想起主角的旅途——一分不差的得到了答案,分别是 信仰,遗忘与虚无 (单击显示)。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的,有种沉浸式的通透感。

​ 百合糖方面,我看见了有理有据,逐渐发展的感情,从割裂的两个世界观的对立与矛盾,走向了解与接受,最终过度到顺其自然的感情。(这里我特别想提支持了我高三一整年的心情的漫画——《你我的双人间》,在日常生活中难以言说的甜蜜感情。)这点不多提,或者说很难不用事件而仅仅用描述性来体现,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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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她们:对本作中形容不少于两种性别的群体,使用 “她们” 指代,本文亦然。

​ (2) 古老的戒律:在本作中指:一、万物相化,一体至衡。巫师不应该推动世界,不该谋求推动世界的力量。二、法力相互。巫师以多大的力推动世界,世界就会以多大的力回推。三、维护平衡。当平衡被打破,巫师应当作出改变,修复平衡。

​ (3) 三个问题:一、有一样东西,它能使两个国家永远敌对,可以造成堆向天空的塔,可以树立永远不倒的神殿,可以让所有人聚集在它的旗帜下。它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恶魔。二、有一样东西,它能够摧毁一切不朽的事物,毁灭所有永恒的存在,令诸神自云端陨落,化为尘土,它是答案一的反义词。三、有一样东西,如果你吃下它,你会遇见死亡的女神和她的第四个女儿(饥饿),它是第二个答案后的终末。

摘抄(随机抄的,读下本书搞标签认真点)

  • ​ “神的本质就是人,小人儿。神是人的造物。不是神创造人,而是人创造神。他们说反了。要知道,世界上的创造被分为两种,自然的创造和人的创造。请原谅,人这个字在这里指的是所有的智慧生物——能思考的小草——我并无意将精灵、猫人,以及其他任何类似的生命排除在‘人’的范围之外。可你知道吗,从来没有神的创造,从来没有,神不是创造的而是受造的。人出于种种需求,创造了主宰他们生活的神,你可能不能想象奴隶为什么要渴望枷锁,但最初就是如此,人不能接受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

  • ​ “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乞讨者。我被创造出来,被我所主宰的东西创造出来,我被绑在绞刑架上。”神明说,“我掌管诗歌,舞蹈,艺术…但你知道吗?我唱的每一个音节,前人都已经唱过,我跳的每一个舞步,前人都已经跳过。我是一个卑微的乞讨者,小人儿,我的破碗里装满了从前的人留下的韵调,留下的步伐,然后我用它们来谋求生路,我所有,我所会的,岂是新事呢!你能说那些是我创造的吗?不,那不是我创造的。只有人才能创造,神不能。从前,舞者们将他们发明的新舞蹈归功于我,歌手向我祈求灵感,还有更多的人,园丁,护林员,采药人,都来向我祈求恩惠。他们不知道他们所祈求的东西,只有他们自己能给他们,只有自然能给他们。”

  • ​ “改写,这个词意味着我必然会对您的故事做出一些改动。”贝尔纳德说,皱起眉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它出版,它和市面上所有小说都截然不同,我想人们应该会很欢迎一些新东西……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范围内,我也很需要一些稿费。”

    ​ “我能理解,先生,这个故事已经是您的了,您想做出一些什么改动呢?”女孩好奇地问。

    ​ “首先……我可能会把故事中的你变成男性。”贝尔纳德沉默了良久,最终看着温德琳苦笑,“希望你谅解,如果我要真正的出版——面向大众——的话,书中就不能有两个倾心相爱的女主角。你们必须是一男一女……法律不允许任何作品描写同性恋人,教士们会认为这是不自然的、污秽的、亵渎而扭曲的关系——虽然他们自己却好娈男童——而人们大多也这么认为。国王当然也不会支持,更何况对于他来说,同性恋人没办法生出孩子,当然也就没有为他干活的人,还不能收税……”

    ​ “……好吧,没关系,我能够理解……”温德琳说,“那除了这个之外,您还准备改动哪里呢?”

    “整个故事会保留您提供的,真实的巫术细节,还有你们两位的恋情,但是主体旋律我可能会改写成这样:一个年轻有为,而且信仰虔诚——很抱歉,我必须如此,在这个世道能够赚到钱的作品必须讨好教会——的好小伙子,代替自己的父亲被女巫的巫术束缚,被迫留在她的森林里。但是随着故事的推移,他会发现这个女孩其实并不是那么坏,正相反,她还很善良,嗯,只不过是因为在背后操控她的魔鬼非常坏……”

    ​ 贝尔纳德说到这里的时候,温德琳忍不住笑出了声。

    ​ “笑吧,这的确非常滑稽。”剧作家嘟囔道,“但是更加滑稽的却还在后面。当然了,故事的结局是女士你化身的小伙子讨伐了邪恶的魔鬼,将那个女孩从巫术之中解救了出来,让她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然后你带着她去注册了教籍,最后你们结婚了。”

    ​ “她不再拥有巫术了?”温德琳问。

    ​ “哦,是的,当然。”贝尔纳德说,“这就是滑稽的地方,你用巫术救了我的命,但是我却无法在作品里为你保留下哪怕一丁点这奇妙的……技艺。但它还不够滑稽。”

    ​ “不够滑稽?”

    “对,还不够滑稽。更加滑稽的地方在于,你们之间可以牵手,但是不能够亲吻,最多只能行吻手礼。”贝尔纳德说,“因为教会要求所有的文学艺术作品都要像那狗扯的圣书一样,必须……他们怎么说的来着,必须——纯洁,纯粹,美好——就好像恋人之间亲亲嘴就不够美好一样。他们声称这是怕将天真无邪的孩童过早地带离父神指名的纯洁道路,所以不让他们懂得男女之事,哪怕只是亲亲小嘴。可是不行男女之事,国王哪里来的人口,哪里来的税金?于是国王又用法律告诉人们,女孩子在15岁就可以结婚,而男孩子13岁就能够娶妻。你看,人们就像是一群鸭子,被按照公母分开,不能见面,饲主不肯让他们产生一丁点性欲,因为他想要纯洁的鸭子,但是又等它们稍微成熟一点就两两一对关进笼子里强迫它们配种,因为他想要鸭肉,鸭蛋和小鸭子。”

    ​ “而且,而且。”贝尔纳德举起手,示意温德琳先不要说话,“要知道,教会打着怕教坏小孩的名头禁止我们在小说里写这些内容,可是他们心里也知道,穷人家,普通人家的小孩根本识不了几个字,他们只能永远当农民,永远当铁匠,工匠或者干别的什么不需要识字的活计。而有能力识字的那些人家的小孩呢?那些富裕的上层市民,那些教士和贵族家的孩子,他们不需要看这些大众娱乐,他们不需要看我们这些中下层人的艺术作品,他们成天泡在宴会和舞会里社交。”

    ​ “所以这哪里有道理可言呢?我们只能遵守罢了。谁叫他们骑在我们脖子上头?”最后,剧作家说。

  • ​ “我怎么能用另一个人的人生去取悦我的读者?我怎么能如此做?”他喊叫,“我要原原本本写下您的人生,写下您的经历,以及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们之间的故事。全部!如果我的读者不能接受,那就这样好了!我没有义务去迎合他们,同样的,您也没有!一个真正的作家,他写出来的东西必然是能让他自己满足,然后才是满足他的读者。”

    ​ 贝尔纳德说完这一切,剧烈地喘息着,慢慢坐了下来。他的胸膛在起伏,双手在颤抖,他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凝视着温德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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